白颖

[aph雪桥组]跟我走

是很早以前的练笔文章,可能(或者说肯定)不怎么连贯,在此致歉

以上,祝您阅读愉快



——

如果你跟我走,

就会数我的脚印;

如果我跟你走,

就会看你的背影。

于是我们并肩而行

——

[路是这样窄么?只是一脉田埂。]

“起来”

鲜血漫红了莫/斯/科肥沃土地上大片大片的枯萎向日葵

清苦的芸香也并没有如同伊万的恐怖战线一般绵延七里

“哎?你好像挺伶俐的?跟我走,托里斯”

鲜血,兵戈,嘶吼

事实上,莫/斯/科的冰天雪地早已经深深扎根在地底,从来都不会因为哪一场战争而改变,炙热的冰雪一点一点没上来,没过那些来自欧/洲的战士们的身躯,又因那些疯狂的脚步被一点点压下去,染满了腥臭和脏污,被冬将军眷顾的俄/罗/斯男人天生适应在冰雪里生活,哪怕现在,隔着蒙蒙的大雪,他也可以听见男人清脆的声音

可是伊万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声音“跟我走,托里斯,我不希望说第三遍”

伊万的声音依然温和而清脆,可是从里面读不出任何情绪的味道。哪怕他们相隔很远,残忍可怖的声音却依然能穿过雪层,清晰地传到托里斯耳中

或者是他太敏感的,身边不是火铳的疯狂和炸药的嘶吼,而是尾音发颤的俄语,一时让他感到万分无所适从,只能将脸深深埋入雪中,任凭融化的雪水,渗入脸上崩裂的伤口,各种各样的感觉交错,刺激地他头脑清醒了一些

伊万只是挂着标准的笑容,快步走到托里斯的身前,不容拒绝的语气在他脑袋里一遍一遍地回荡,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托里斯

[你输了,你是战俘]

第三遍的提醒的确不会出现,没有等托里斯回应什么,伊万就不由分说地,以一种颇为可怕的力气捏着托里斯的手腕拽着他离开,不给他回头再看一眼菲利克斯的余地

他能感觉到的,伊万是一只猛兽,收敛了獠牙,伏在他身旁守护着自己的洞穴,那吞噬他的可能性,像潮水一样漫了上去“……布拉金斯基先生”

“好啦托里斯,叫我伊万就可以了,以后要住到我的别墅里哦”

托里斯跟在他的身后,盯着伊万柔软洁白的围巾出神,哪怕经过一场经年累月的恶战,它也没有被污染

他还没有来得及给家里的芸香浇水,也没有完成那个要把菲利克斯家里漆成粉色的愿望,他并不觉得他能够适应俄/罗/斯的严寒天气,和那个笑里藏刀的斯/拉/夫男人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托里斯闭上眼睛,费劲地控制住脑子中的轰鸣努力回想

他能够拿着火铳微微地对着他们笑,也可以面不改色地在火铳震耳欲聋的声音中重伤菲利克斯,战争,炮火,烽烟,没有什么使他畏惧,没有什么能够改变他的情绪

想到这,托里斯觉得后脊发凉

——

[因为我是路,命里注定要被践踏。]

如他所想的,托里斯并不能适应这里的天气,尽管伊万的别墅已经足够明亮宏敞,他依然对这里没有一点好感

一天天的感冒连带着发烧,再加上要命的失眠几乎要折磨死他,偶尔帮伊万煮咖啡的时候打瞌睡煮沸了,伊万也会关切的询问他的身体要他好好休息,他只不过是拿水土不服搪塞过去了

他往往在除了伊万以外的外人面前永远是从容不迫的淡定模样,对着伊万就常常显出几分慌乱,但他越是近乎疯狂地逼着自己,昼夜反差就越大些,这大概就是倔强的托里斯面对莫/斯/科最后的妥协

也许敏锐些的爱德华早已看出了些端倪,会在平时明里暗里地帮衬一下托里斯,偷偷溜进厨房给托里斯煮甜饺子,或是给他制造机会要他好好休息,托里斯也许会接受前几个好心提议,对于最后一个提议却是坚决拒绝

“好啦爱德华,反正休息会想的更多,还不如工作”

梦魇疯狂地折磨着这个无助的立/陶/宛男人,菲利克斯满身的伤也好,立/陶/宛被一点点蚕食的,充满悲哀的贫瘠土地也好,几乎在每一个晚上都会出现在托里斯的梦里,像是街角破碎的路灯,时明时暗,晦涩而沉重

恐惧——不,不如说是绝望

他就和不要命似的吃安眠药,也几乎不会管用,于是他就成瓶地吞胃药以保持镇静,直到爱德华和莱维斯搬过来同住,情况才有所好转

那天深夜莱维斯怎么着都找不到洗手间,苦恼地在别墅里打转,好容易找到厕所,就看见托里斯扒着洗手台,一边囫囵地成瓶地吞着药片,一边掐着手臂费劲地控制声音,低声抽泣,莱维斯被那疯狂抑制的悲伤惊讶

毕竟托里斯一直都表现得温柔得体又淡定,像是他们两个的哥哥,虽然常常会数落莱维斯,但帮他收拾烂摊子的也只有托里斯

莱维斯什么都没说,看到托里斯手上青紫的痕迹就觉得难受,但第二天就带着爱德华跑去和托里斯一起睡,只说自己半夜去厕所撞到了伊万害怕的要死,所以要人陪着睡觉

其实只是担心托里斯而已

——

[我厌恶,我长久地睡着,和大大小小的种子睡在一起。]

情况的确有所好转

不过也只是一点点而已,飓风没有平息,他一天天地让自己沉沦,就这样混混沌沌地消极下去

也许有那么一天,黑夜就会把这个男人瓜分

又是一个凌晨,他从噩梦里惊醒,也惊醒了和他一同睡觉的爱德华和莱维斯

他颤着声音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下来,但意识到于事无补,才泄气地摸过床头的胃药瓶子安慰莱维斯“我没事,噩梦而已”

他逼自己不去回想梦里菲利克斯的呼救和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却感觉双眼怎么都没法聚焦,眼前只是一阵阵的发花,莱维斯有些担忧地捏了捏他的手心,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回以一个安抚的笑,将整个瓶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却没有发现以前白花花的药片

等等,五颜六色的?他又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些药片,的确不是他眼花,甚至还有甜甜的气味

彩虹糖么……

他仔仔细细地咀嚼着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感觉那酸气从口腔中骤然就蔓延到了全身,刺激的他突然感觉想哭

他有多久没吃过糖了呢,他突然想起菲利克斯就尤其喜欢这个牌子,常常支使他去买,然后再别扭的分给他一半

他看见菲利克斯说“哼,你丫想吃到最好吃的糖吗?跟我走”

“跟我走”

他听见这样的声音

他这一睡睡得很沉,没有任何东西出现

他感觉很久以来的躁郁与悲伤都被这一点点的甜蜜扫空了

大概是莱维斯放的吧,明天要感谢他……托里斯迷迷糊糊地想

——

[拥攘而沉默的苜蓿,禁止并肩而行。]

“跟我走吧托里斯,明天去中/国开会哦”

托里斯沉默了很久,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三圈才出来“其实我明天想去和娜塔莎逛街”伊万表情未变,还是笑得像他家屋子里随处可见的金灿灿的向日葵一般耀眼,只有紫水晶一般的眼眸里划过不满

“好啦,托里斯,给你的礼物”他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张西/伯/利/亚的硬座车票“我觉得那边的社会主义建设……”

“我去!伊万我去!”

“好啊,去收拾行李吧,这次可能会去很久哦”伊万挂着一贯奸计得逞的危险微笑,哼着民谣往咖啡里加了一块方糖,慢慢地搅拌融化

他还是如初见时一般捏着不情愿男人的手腕拖着他走,只是伊万自觉这次的愉悦好像更甚

直到很久以后,托里斯才想起那时伊万哼起的那首民谣的内容

“带我走,河流

河水请带我走

沿着陡峭的河岸

我的田野在哪里”

——

[只有我,不会萌发,不能用生命的影子覆盖土地。]

这趟旅行的开端并不好,在前往中/国的火车上,托里斯吐了个昏天黑地

可能是因为平时乱吃药的缘故,他晕车很严重,伊万看他白着脸靠在车窗上

“原来托里斯晕车这么厉害啊,早知道不带你来了”“马后炮”“——你说什么?”

伊万有些危险的咬重了句尾的音调,明明单听就是一句温和的询问,可是落在托里斯耳里就成了危险讯号

好在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伊万从衣兜里掏出了一罐彩虹糖,挑了一颗薄荷味的放在托里斯手心

“晕车的话,吃这个会好很多哦”

“彩虹糖……是你?”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发问,并没有等来伊万的回答,只有一个高深莫测的笑,眯着眼眸,像是莫/斯/科郊外常常会在冰天雪地里出现的银狐好像与平时并没有两样,可是又不太一样

托里斯死死地捏着那颗糖对他点点头“谢谢布拉……伊万先生的糖”

他谢的是这次的,还有一直以来的

“对了,我觉得别墅里不缺房间,你们三个人为什么要住在一起呢”伊万不顾托里斯显得有些危险的神情,微笑发问

——

[童年的梦,破灭了。幻想的霓虹,布满裂纹。]

他们并没有直接去北/京找王耀,而是坐车先去了南方

在一片小菜田里下车的时候,久违的温暖袭击着托里斯,他几乎觉得那并不真实,就像曾经也出现过的美丽的梦境,没有莫/斯/科抑或西/伯/利/亚,没有任何白色

伊万也愉悦地伸了伸懒腰“呼——这里真不错啊”

“世界会议在一个月后开始,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哦,所以,托里斯想要去哪里玩”托里斯愣了半晌,转而才意识到伊万哪里是来开会的,只是借机带自己出来游玩而已,可是……

“为什么”

“啊,说起这个,我也有为什么要问,先回答我吧”依然是托里斯熟悉的伊万式危险,他忽然两步过来逼近托里斯,锐利地盯着他,但不过一瞬那攻击力便被卸下“我想问你——”

“托里斯,为什么要乱吃药?或者是,为什么寻死?”

“你是我的战俘,怎么可以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把生命送给上帝呢?”

“……”

托里斯没有回答他,似乎是意识到这个结果,伊万轻松地笑了笑“好吧,不回答就算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不过你要记住哟托里斯,你的生命也是我的私有财产”

他们在南方悠悠闲闲地逛了两圈,不过轻松的人只有伊万,托里斯心里总带着几分紧张和拘谨,直到他们贴着会议开始的前一天紧巴巴地赶到北/京,托里斯才送了一口气

伊万确实是体贴没错,但是和他一起出行,就好似爱德华曾经跟他提起的,在北区欠开会时了解到的提诺跟着贝瓦尔德离家出走的事

伊万带着一只小背包来,带着三只行李箱走,伊万对此解释说是给莱维斯带的中/国点心

莱维斯并不喜欢东方食物,他知道,伊万也知道,但托里斯不敢开口询问,只是帮他拽着拉杆箱默默跟在他身后

立/陶/宛和俄/罗/斯的建筑多是欧式装饰,托里斯也曾经听过关于东方那些亭台楼阁的描述,但真的置身其中他才有种自愧不如的感受

而伊万显然是对中/国先生的小四合院很熟悉了,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再从门口茂盛的牡丹丛里扒开花根翻出钥匙开了门,就拉着托里斯进了大堂,颇为愉悦地喊了一声“耀,我来了”

屋里只有一个黑发男人在给熊猫梳毛,大概就是伊万说的“耀”。那人对于私闯民宅的二人毫无反应,只是见怪不怪地瞥了伊万一眼,把怀里的熊猫扔进身后的竹筐去橱柜里拿茶具,幽幽回了一句“我还在想,你要是还不来的话,我要把利息涨到多少比较合适”

敢这么和伊万说话的人真不多,他肯定和伊万很熟没错,托里斯自己默默思考,本来想安置下伊万的行李就溜之大吉,却听到伊万的介绍声音“耀,这是我的老婆托里斯,托里斯,这是王耀”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托里斯颇有些尴尬地回答“王耀先生好,我是托里斯,来自立/陶/宛……”

原本看着颇有些高冷的男人对他友好地笑了起来,从身后的竹筐里抱出了熊猫“呐,托里斯不用紧张,我是王耀,这位是滚滚,来滚滚打个招呼”

王耀与托里斯简单的打了招呼,从腰间挂着的一大串钥匙里挑出了两枚交给他们,又在纸上画了一张别墅路线简图,给他们指出了房间位置“会议明天开始,先去休息吧,我就不带你们去了”言罢,他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我要去通知阿尔换房间,他的那间离我太近,我每天晚上听着游戏音效和摇滚乐入眠都快变成滚滚了”

托里斯本想直接离开,伊万却将自己的那把钥匙直接交还给了王耀“我和托里斯一间就好啦”托里斯瞬间感觉手里的钥匙有千斤重

“伊万,我……”

“哎——托里斯不愿意?”面对伊万的情绪,托里斯一番仔细地措辞才小心翼翼的回答“我晚上打呼噜会吵到您,明天您还要开会所以……”

“俄/罗/斯不接受拒绝服务哦”伊万如常地笑了笑,牵着他的手就离开了大堂

这两天他们倒意外地没有发生什么,夜里托里斯胆战心惊地靠在床沿上只能感觉清醒万分,只等白天伊万开会就留在屋里补眠,或者去王耀那里给他打打下手,当然,获得的回报是他人生中所吃过最好吃的“随便炒炒”的饭菜

临行前托里斯去找王耀告别,隐约看见王耀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实在显出一副东方强国该有的模样“月华冷处欲迎人,七里香风生满路。”两人沉默良久,王耀看到他的疑惑眼神才笑了起来“是中/国的诗句,是写七里香的,也就是你们说的芸香——你们国家的国花,我没记错吧”托里斯点点头,王耀垂眸,额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神色“芸香,可入药,清热解毒,活血化瘀,有刺激气味……活的清明的花呢”

送两人上了火车,王耀才收敛了笑容,将那诗的后半句说了出来“月华冷处欲迎人,七里香风生满路。一枝谁寄长安去,原来伊万也成了俘虏啊”

——

[软弱的体躯,在潮水中溶化,尖利的仇恨,却没磨钝。]

直到回到莫/斯/科,托里斯才知道了伊万行李箱里到底是什么

答案很明显,别墅里到处都是一盆盆的芸香花,托里斯询问,只能换来一个略显局促的回答“我听说你喜欢芸香……除了你们国家外,好像最近的就是中/国的芸香不错,既然去开会就顺路捎回来几盆”

明明是特意去南方带的,为了赶上芸香末尾的花期还提前一个月去

托里斯对于这个行为,只能感觉又惊又怕,还没等去找伊万表示感谢,就被莱维斯和爱德华拖进了屋里

“托里斯说实话,伊万有没有对你做什么?”爱德华拽着他的衣袖死死地盯着他“莱维斯快吓死了,这一个月以来他每天都怕你被伊万欺负,每天都睡不好觉”

“我很好”托里斯说完这话时,能感觉到爱德华和莱维斯不信任的眼神几乎要刺穿他“我们非常担心你,你不用跟我们逞强的……你真的没事?”

他看到爱德华和莱维斯的疑问,安抚地拍了拍莱维斯的脑袋“我真的没有事”

——

[你站在硝烟背后,穿着红色的衣衫。]

[如果你跟我走,就会数我的脚印]

托里斯和伊万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一些,却又好像僵在了原地

托里斯就那么待在伊万家里,他总算是适应了这里

可是战争从来就不会因为某一个人,某一段感情而停止,纷乱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他就看着那个美利坚的小伙子像一颗新星冉冉升起,曾有一面之缘的王耀先生带着他的国家复兴,他并没有参与到这场恶战之中,也没有资格,他不过是伊万一个卑微的俘虏罢了

可是菲利克斯死了

他就在硝烟中慢慢地倒下,枪弹没过他的身体,利刃袭向他的脖颈,他能感觉到伊万在狠狠地捏着他的手腕,防止他做出任何动作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托里斯感觉浑身颤抖,像是被人掷入冰窟,哪怕是曾经生于温暖处的他第一次在雪地里与人战斗,都没有现在这一刻冷彻心扉

那个幼稚的,怕生的孩子,就那样倒在了血泊里

伊万只能感觉手里力道一轻,托里斯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他还是在熟悉的小床上醒来的,刚睁开眼就听见耳边兵荒马乱的声音

不过也只是爱德华和莱维斯两个人制造出来的罢了,他们那些好似是有些故意为之地夸张动作,和喋喋不休的聊天声一时间让屋里热闹了起来

他明白这是为什么,想要发声才发觉声音嘶哑的难听,爱德华意识到了颇为冒失地跑过来,匆忙给他递水,同时还一反常态地啰嗦询问“托里斯怎么样了你晕了一整天你是不知道莱维斯这个胆小鬼吓成什么样我跟他说不用怕——”“爱德华你打住”托里斯勉强说完这句话,依然沙哑的要命,只觉得喉咙痛的发麻,他抱歉地笑了笑才问“菲利克斯呢”

“啊你先吃饭吧托里斯”

“菲利克斯呢”托里斯打断了莱维斯的插话,一时间屋里安静了下来,静默而可怕

“我明白,毕竟我也看到了”托里斯苦笑了半晌,突然掀开被褥踩着床边爱德华的拖鞋就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他不顾身旁爱德华和莱维斯的阻拦,连门都没敲就闯进了伊万的书房,他一直以来所害怕的那个地方

他没等舒口气就扶住桌角对着毫不慌张的伊万喊“伊万,我要独立”

没有哪一个傻子会把独立告诉自己的母邦,他知道伊万不会同意,也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伊万毫不慌张,还是对着他,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他最为熟悉的那种笑容,像是讽刺,像是不屑“好啊”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他耳边,却压得他沉甸甸的难受

立/陶/宛/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

这个名字未免过于可笑,仅凭这几个字伊万就能给他想要的自由画上了一个轻飘飘的结尾,他所想要的独立不过是在他原来的名字后加上了长长的后缀,没有军队,没有政府,只有这个名字,就像一把锋利尖锐的矛,凶蛮地横在他的心口,刺得他千疮百孔

没关系的,我不急,我不急,托里斯一遍一遍地压抑着心中的燥郁,还不到时候,他得在一个完美的时候摘掉他的高帽子才行

他变得温顺而沉默,但同样地,刻板而完美,只有在面对莱维斯和爱德华的时候才能说出几句话来

他们偶尔也会问他“当时菲利克斯去世了,你为什么要独立?”

他没有回答

事实上莱维斯刚问出这个问题时就被爱德华眼疾手快地捂住嘴拖了出去,两个人在外面待了很久,托里斯能够隐约听见说教声,好半晌爱德华才探出脑袋问了句“莱维斯嘴快……你还好吧”

他几乎是不过脑子地回答“好,我很好”可这句话刚刚脱口而出,托里斯就为自己的反应迅速沉默了下去

为什么突然要独立呢

为了托里斯那可怜的自尊心啊

别人提起杀了菲利克斯的人,会说“苏/联”但没有人会说“伊万”

“作为苏/联的一部分,参与到了菲利克斯的死亡中的我,是有罪于那个孩子的”

何况,作为一个独立的国家意识体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他,心中永远会有一束名为独立的星火经久不息,尽管微弱,尽管渺小

“Yra paukštis, niekada nepririštas, ir kiekviena jo plunksna šviečia laisvės šviesa”

他常常默念这句话,看着电影里的安迪拿着鹤嘴锄,一点一点地雕琢着自由与希望

只是还有那么一个可怜又可怖的原因,被深埋于心底,无人发觉,甚至连托里斯本人都不愿承认

他得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去与伊万相处,而不是附属品,俘虏

他那点卑劣可笑的心思,和不知从何而起的旖旎想法,名为爱情

“你太可笑了吧,托里斯”

那颗罪恶的种子,汲取着他的思想与精力,生根发芽,渐渐地吞噬了原本的他

——

[没有一只鸟能躲过白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些彩虹糖,摆满了别墅的芸香花,或是那个像狐狸一样的微笑

或者更早,是在雪桥上,处于鞑靼族人桎梏下,衣衫破旧的那个孩子,不安地搓着那只生满冻疮的小手,对他说“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方大国的,到那时,我要跟你做朋友哦”

那个笑容可怜又可悲,甚至让人感觉有些诡异,甚至可以说毛骨悚然,渴望友谊的孩子拒绝了他说的“现在就做朋友”的提议,坚毅地,果断地说“现在我会加油的”便匆匆跑走

可悲地爱上一个可怖的冬天,在迷恋中被冰雪吞噬

托里斯一向是个理性的人,他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

[没有一个人能避免自己避免黑暗。]

1990年他终于举起了枪,而枪口,对准了伊万

“我会离开莫/斯/科的”他这样告诉伊万,伊万表情没有变化,好像初见时一般,这句话有太多种含义,但托里斯明白,伊万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意图,他轻快地小步走到他身边,然后迅疾出手,扼住他的喉咙,把手枪口对准了托里斯的太阳穴

“莫/斯/科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他如此回应,第一次放弃了原本的表情管理,狠戾地盯着他,眼睛里带着冷漠与阴沉,像一只被压抑兽性已久的困兽,仅仅施放出喉头的嘶吼便能轻易退敌

不,不会退缩的

托里斯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了破碎的字句,第一次尖锐严肃地回答“自由与独立终将笼罩立/陶/宛!你对我动手没有用,我是——”

“是啊,是国家意识体”伊万松开了一只手,但右手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他看着晕死过去的托里斯,活动了活动手腕,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大堂,不顾疯狂的鲜血从他脑后蔓延而开,染红了地毯

“那就,战场见”

鲜血漫成妖冶的花朵,淹没了他们曾经所有的温和记忆

托里斯的确不会死,他不过晕了几个小时就醒了,乍然醒来,他望着璀璨夺目的大吊灯,摸了摸太阳穴边的伤疤,那疤痕好的很快,但没有消失

他听到了伊万那句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找到了自己的宝贝火铳,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座他生活了几个世纪的别墅

——

[你登上了,一艘必将沉没的巨轮。它将在大海的呼吸中消失。]

托里斯挽起了及肩的栗发,将他们蓄在了军帽里,带领着他绸缪了五十年的军队,与军火,以一个不一样的身份踏上了维/尔/纽/斯的土地

“将士们!自由终将降临立/陶/宛圣地!”

他感觉自己好似在硝烟中浴火重生,那些硝烟激起了他心底对于战斗的渴望与疯狂,他望着那些战火纷飞,丝毫不敢懈怠

绝对不能输,成败在此一举,如果输了

他更紧地握住手中的枪,几乎骨节发青,没有这种如果,他必须得赢

像是在讽刺他的不自量力一般,伊万并没有出现,面对着这种空城场面,他轻哼一声毫不在意,喊了一声进攻,果断地带兵攻进了维/尔/纽/斯中心

在敌军人群中,伊万终于出现了

他的脸上带着很容易解读的愤怒与疯狂,甚至不像平日里温和平静的他

“我真想,拔、掉、你、的、翅、膀”他阴沉地,从嘴中一字一顿地用力地咬出这句话,甚至连俄语本有的卷舌轻颤,都在愤怒中消失殆尽

“托里斯,我决不允许,我笼子里的鸟飞走!”

托里斯少有地没有被他的气势震到,曾经的他甚至能从微表情里解读出伊万的愤怒,而如今对于这显而易见的情绪,他毫无反应,只是更为用力地像是叫板似的高喊

“伊万,我说了自由,就一定会自由!哪怕死,我也要死在笼子外面!”

“是么,那你死在笼子外面吧”伊万毫不犹豫地再次开枪,他早有预备,闪身躲过,事实上立/陶/宛军队大局在握,他们哪怕把对方打成筛子也没有意义了可是,这一仗必须要打,不知为何,两人心中的郁结,必须得在厮杀里有一个结果

很显然幸运之神没有再次眷顾伊万,早已能够和冬将军和平共处的托里斯也没有软弱屈服,听着身边随从的报告声,伊万第一次有了一种恍惚

“要失去托里斯了啊”

托里斯没有放弃这一瞬的恍惚,举枪果断地扳机不过,枪子精准地没入了伊万心口

他以为自己会手抖,会心软,会犹豫。

可是他没有

他看着从马上跌落的伊万,感觉手中的枪第一次那么沉重

他不顾自己身处战场硝烟之中,亦步亦趋地走向了伊万,跪在他的身旁,感觉心头的魔鬼,那株妖冶的花朵已经长出了尖锐的刺,吞噬了他

他俯下身,颤抖着亲吻来那个斯/拉/夫男人,像是亲吻了一片冰雪,像是被冰雪淹没

他感觉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如潮水般的罪恶感如潮水一般涌来压在他的心头,

可是他仍然不愿意离开,他缓缓地起身,控制着全身的无力感,看着面前的立/陶/宛将士,苦笑着举起枪“我们胜利了!立/陶/宛万岁!”

“立/陶/宛万岁!”他听见这样的,充斥着喜悦的呼喊,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感觉自己好像骤然丢失了什么,但却没有回头寻找,只是一步一步地,踏上了名为“立/陶/宛/共/和/国”的土地

他不会回头,绝不会回头

战争来的快去的也快,绸缪了五十年的托里斯胜了,他是第一个离开别墅的,甚至没有和莱维斯与爱德华告别

他为自己换了新名字,立/陶/宛/共/和/国,但至今没有人这么叫他

很快地,他拥有了参与世界会议的权利,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军队与政府,拥有了自己原本想要的一切

但伊万从来没有承认过托里斯的存在,另一世界霸主阿尔弗雷德又无心插手,一时间没有几个国家与托里斯交好在世界会议上能与他搭搭话的也不过只有王耀而已,不过那也是在伊万不在的情况下

王耀对于他的独立并没有做什么评价,两个人只是悠闲地谈谈天,不得不说王耀很聪明,他能拿捏好一个度,让托里斯感觉如沐春风,只是在会议时王耀也会突然提起伊万“伊万曾经来我这里拿过很多芸香花……还记得吗”托里斯点点头,王耀轻笑“芸香的花语是:我是你的俘虏。事实上,举起白旗的并非是软弱,血流成河的并非是胜利,俘虏是人与人最错误的距离,停止争夺的心,才能获得和平的灵魂。”

王耀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而叹气道“战争很可怕,有些人胜了,而伊万从来都败了”

——

[我把刀给你们。]

后来他看到了菲利克斯,那家伙在得知他独立之后就急匆匆地带着大包小包跑去了托里斯家

经过了几十年沉浮菲利克斯稳重了很多,但是见到托里斯时还是红了眼圈扑进他怀里

“喂,你丫别因为我而压抑自己了,我当时离开的原因我们都明白,面对你的内心吧,托里斯”

他突然闷声奇奇怪怪地这么说了一句,就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还有,包里是食材,去做饭”

——

[你们这些杀害我的人,像花藏好它的刺。]

这是伊万第三次爽约

来的人是另一位秘书,尽管这几次会议的确不需要本人出席,但是这种场面对于一直以来都事必躬亲的伊万来说,就实在显得奇怪

王耀恨恨地在协约书里伊万两个方块字上画了个叉,对着最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阿尔弗雷德点点头“怎么,伊万没来很开心”

“没错啊,伊万因为那几位的离开而心神不宁呢”阿尔弗雷德轻笑“他不开心这件事,比亚瑟不开心还让我愉悦呢”

事不过三,面对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爽约,王耀觉得作为一个热心的老人他看不下去了,眼看着这僵硬的场面,他第一次没有告诉上司,就订上票就坐着火车去了莫/斯/科

到了莫/斯/科时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什么啊,为什么一年四季都这么冷啊”

王耀进了伊万的别墅也没有感受到丝毫温暖,屋子里倒是有随处可见的向日葵,营造出了一种虚浮与表面的名为温暖的假象

伊万看到王耀时如常轻快地叫他“耀你来了啊,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王耀却是没绕弯子直言直语地问他“为什么不承认托里斯?”

“你爱他”

“……对啊”

王耀毫不意外“那为什么不承认托里斯?难道让他名字后面有个该死的苏/维/埃你就有拥有感了?”

“耀!”

“抱歉,我收回该死的这个词,尽管我就是这么觉得的”王耀摊了摊手,认真地盯着伊万缓缓道“俘虏是最可怕的处理方式,你的伴侣,必须是一个正常的,独立的人,而不是在你的掌控下暗无天日的过日子的俘虏”

“托里斯注定会独立的,他那看似温柔软弱的外表下藏着比谁都坚毅的心,你我都明白”

“我言尽于此,面对你自己吧,伊万”

“对了”半只脚踏出房间门的王耀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转身“哪怕再怎么仔细娇贵地养,向日葵养在室内都是长不好的,得见阳光啊”

——

[如果我跟你走,就会看你的背影。]

伊万或许是明白了,或许是想通了,隔天便发了承认立/陶/宛的友好声明出去,同时驱车前往立/陶/宛

立/陶/宛与俄/罗/斯不同,是个温和的地方,他赶到维/尔/纽/斯时,正是秋天,他看着街上一排温暖祥和的景象,恍惚间也生出了不真实的感觉,与托里斯初到中/国时的感受如出一辙。

他匆匆赶到了托里斯的别墅,寻到了朝阴的房间,果不其然托里斯就在里面

那些不为人知的小习惯,却意外地成了伊万爱他的最大证明

看到伊万时托里斯脸上全是困惑,他僵硬地朝伊万点了点头,就绕开他要推门出去

“托里斯,我爱你”

被一记直锤砸中的托里斯困惑更甚,他自觉地拆分了这句话再抛之脑后装作没听见,继续准备出门

“托里斯。”伊万又叫他

“托里斯!你看着我!”

“托里斯,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卑微的,疯狂地渴求来自于你的爱情的斯/拉/夫男人,他迫切需要一个回答”

“……我拒绝”

托里斯说了谎,他不敢跨过那一步致命的深渊,他眼前一花,被支配,被奴役的历史一帧帧在他面前浮现

那朵妖冶的花,如今却像是铁甲,紧紧地包裹住了他的心脏

看吧,他就是这么懦弱,连他自己也不敢承认的情感,现如今被他爱的另一方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却又不敢作回应

那几个世纪以来的艰苦和谋筹,让自己一步步爬上来,可是这一刻,他又因为伊万轻飘飘一句话跌入深渊,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这一切

他不想面对,于是选择了逃避

他果断地选择了跑到了街道上,已经是深夜,千万家灯火却没有一豆明亮属于他

他不知道伊万有没有追出来,也不知道该去哪

一向都目标明确的他第一次生出了无所适从的感觉,他摸了摸脸颊,全部是泪水

“我讨厌自己,明明没有了伊万,我就只是立/陶/宛而已”

——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他逃到了爱德华家里

托里斯走后,爱德华和莱维斯也相继革命宣布独立,伊万好像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孤家寡人,那苦苦维持的虚伪的温暖的确是易碎品,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就支离破碎

他不声不息地跑去爱德华家借住,爱德华也估摸出了大概

“所有人都劝我说面对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听他们的?”

托里斯沉默半晌,才缓缓给出答案“作为俘虏的,卑微的我是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况且我无法面对我那战争中死去的人民”

爱德华找不到话语来反驳他,可是从哪里想都觉得这句话奇怪地过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托里斯你既是立/陶/宛,也是托里斯”

“不,没有了伊万,这具躯壳就只是立/陶/宛而已啊”尽管是下意识地说出的反驳的话,却连托里斯本人都被惊讶到了

原来他自己都承认了,伊万是“托里斯”存在的唯一条件

可是,立/陶/宛没法接受的,托里斯可以接受,比如爱情

原来我也可以,作为托里斯,没有负担地生活吗?

你可以的,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好,我明白了”

所以,我就作为托里斯接受这份情感吧,托里斯长舒一口气,感觉有什么东西骤然落地,订了火车票,看着上面,该写终点站的地方,写着“维/尔/纽/斯”

那是他的家,他的归宿

——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托里斯回到家,却发现伊万还是赖在他家,看他回来好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笑着招招手“托里斯,你回来了!”

虽然早早地做了不少心理准备,但托里斯看到伊万的那一刹那还是不由自主的腿脚酸麻手心出汗,他强迫自己必须镇静下来,下意识地掏出胃药,犹豫了半天,还是将其扔进了垃圾桶

我不再需要他了

他一步步走向伊万,像是走向他在几个世纪里所追求的一分执念

不,不是执念,是爱情,他告诉自己

伊万或许是明白了什么,也亦步亦趋地走向他,然后,单膝跪地

“和我在一起,从此刻起,伊万心甘情愿做您的俘虏”

伊万把那只素静的,用芸香花枝勾成的戒指捧在手心,近乎卑微地跪在托里斯面前,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轻缓地将戒指套在托里斯的无名指上,近乎虔诚地亲吻着他的指尖

像是冬日里的雪花飘落在他指尖,包含着炙热的情谊

他曾以为伊万是静默的冬天,看似洁白温暖,可那假装出来的温度却能在寒冷中一点点将人侵蚀,后来,他才真正接近了一个斯/拉/夫的冬天那炽热的心

他想,至少这次,他不能再逃避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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